沈浅汐

春日迟

春日迟

❗:可能涉及《金陵有座东君书院》剧透,人物可能有出入
❗:我只阅读了司弱兰的剧本,部分描述可能与剧本有出入
❗:嗑cp让我快乐!如果让你不快乐,请选择新的快乐。

1.
司弱兰童年的记忆里,爹爹是会经常去金陵城内的一家铁匠铺的,铺子不大,也不临街,甚至每次去的时候,还要多走一段有些长的路。爹爹会摸摸铁匠铺里男孩子的脑袋,说些听不懂的大道理,弱兰问过爹爹,那个男孩子是谁,他只回答说,那孩子是他的一位故友所托,没有人知道那位故友是谁,他也不肯多言。司潘佑第一次带司弱兰去铁匠铺的时候,弱兰还会好奇的到处看看,时间久了,便也觉得无趣,不太肯来了,难得几次拗不过父亲,也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外的树影里,看着三月春风吹落的柳絮,从眼前飘过,飘过铁匠铺外的水缸,消失不见。
孤独,似乎是司弱兰童年的缩影。尽管有着衣食无忧的生活,但总是缺了些什么。没有娘亲,没有朋友。

三月,小孩子们总会聚集在金陵城的秦淮河畔,春游,放风筝,比划三脚猫的武艺。司弱兰有些形单影只,司潘佑忙于朝中事务,很少会陪她游戏,所以,当弱兰最心爱的风筝挣脱了风筝线飘向远处,消失不见的时候,下人们也只能说些再买几只风筝的话语。
小孩子的情绪来的急,司弱兰生着闷气,坐在河畔,看着水面发呆。

“你怎么会有我的风筝!”头顶明媚的春光有了些遮挡,弱兰回头,就看到有人拿着风筝,站在自己身后。
“不是哦,这是我的风筝。”对面的男孩有些拘谨,暗暗握紧了抓着风筝的手。
“我不信!你让我看看!”
确实,那不是司弱兰的风筝,尽管风筝的颜色很相像,甚至造型都是一只春日飞过堂前的燕,但是,手里的这只没有角落里画的那朵兰花。
“你看,不是你的风筝吧。”男孩接过风筝,缺不曾料到对面的女孩开始抹眼泪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我的风筝丢了,娘亲也不要我了,爹爹也不陪我,呜,那我也丢掉好了。”
“哎,你别哭啊。”
“我就要哭!我什么都没有!”
不曾想,司弱兰随身带着的玉佩忽然滑落,落入秦淮河水中,“连玉佩都不要我了!”
男孩没有多想,小心的放好自己的风筝,“你别急,我帮你。”
三月的河水还带着些刺骨的冰凉,还好此处的河水并没有那么深,水流也不湍急,很快,男孩便摸到了那块玉佩。
“喏,给你。”男孩的衣服湿了大半,右手紧紧的攥着那块玉佩,递给哭红了鼻头的司弱兰。“你叫什么名字啊,小哭包。”
“我才不是小哭包!我叫司弱兰。”
“别哭了,你的风筝呢?”
“呜,我的风筝不要我了。”
“我把风筝也送给你。”
下人们匆匆的赶来,“小姐,老爷找你找的好生着急。”
没有再多的沟通,众人便簇拥着司弱兰匆匆的离开。
她不知道他是谁,似乎有些熟悉,但也没来得及问,也没有机会询问。

2.

随着学业的增多,司弱兰几乎再也没有跟着父亲去铁匠铺了,司潘佑总是说,要在朝中生存,需要懂得中立之道,不能轻信他人,更不能用情做事。渐渐的司弱兰便养成了些孤傲的性子。

少年早慧是很多人对她的评价,若不是司潘佑坚持,弱兰并不想来东君书院。

潇洒肆意的少年,是春天的主题。东君书院迎来了一批新的学生,伴随着内阁学士府马车上的银铃,司弱兰开始了自己的读书生涯。

学院门旁的大榕树下,站着一位少年,他穿着有些泛白的蓝衣,看着司弱兰缓缓走入书院,轻轻的说句“小哭包。”可惜司弱兰并没有听到。

少年人的情愫就在学院一点一滴时光里生长。

投壶,射艺,蹴鞠似乎是男生最大的兴趣,每逢休息日,总会有几人在院中切磋技艺。
“你输了,承让。”
“南宫寒,我不服!你是不是偷偷练习过了。”莫轩庭的声音穿过庭院,引得大家频频回头。
“输了就是输了。”
“你别走!再来一局!”
“莫轩庭,你就是技不如人,还不承认。”王屋山刚刚吃完最心爱的烤鸭,拉着李梦蝶在一旁观战,看到莫轩庭输了,揶揄了几句。
“肥山!你!”
“好了,夫子,夫子说君子要愿赌服输。”陆嘉明赶紧打圆场。
司弱兰就坐在不远处的春意庭中,和李梦蝶和王屋山形影不离不同,她很少同大家一起玩耍,像是一个局外人。只是会课堂上,夫子提问时,或是有意或是无意,帮助大家度过些课堂上的难关。她手中的诗经,正翻到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,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”

每年上元节,金陵城的百姓都会去贡院旁的河边放河灯,秦淮河上,造型各异的河灯承载着无数人的愿望,悠悠荡荡的飘向远方。

上元节,司弱兰也没有同书院的同学一起,赏灯猜谜,而是带着自己的丫鬟,去了贡院外。
“小姐,你写的是什么啊。”
“两人对酌山花开,一杯一杯复一杯。我醉欲眠卿且去,明朝有意抱琴来。”
司弱兰将手中的河灯缓缓的放入河水,河灯随着水流,飘向远方。
“小姐这是有心上人了?”
“没有。”

不远处,南宫寒也放入了自己的河灯,灯上也写着那句“明朝有意抱琴来。”

司弱兰对灯谜到没有什么兴趣,倒是对街边的糖画起了些兴趣。
“阿叔,可以画一幅烟花吗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小姐,你喜欢烟花!”
“嗯。”
说话间,有烟花炸开,“小姐,你看!”
司弱兰觉得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关注自己,却也找不到那个人。
“谢谢你的烟花。”

读书的日子,总是有读不完的课本,写不完的功课,背不完的诗句。
那日的课堂,夫子讲到了《论语》,“子曰:恭,宽,信,敏,惠。恭则不侮,宽则得众。”夫子忽然停下了讲解,他拍了拍桌子,惊醒了正在偷偷打瞌睡的南宫寒。
“南宫寒,你昨日可有好好温书?”
“我。”
“这宽则得众的后一句,是什么?”
“夫子,我。”
“弱兰,你说一说。”
“信则人任焉,敏则有功,惠则足以使人。”

司弱兰喜欢西街的糕点,尤其喜欢桂花糕,经常会带着丫鬟溜出书院,带着几块回到书院,那一日,她在春意亭石桌上发现一个锦盒,锦盒上画着一朵兰花,锦盒里装着糕点,还有半阙词“雨打梦痕残,夜色阑珊。罗裙理罢映红颜。指上鹅黄压柳绿,空自为欢。”
她转过头看了看周围,没有人。

几日后,石桌上多了一把折扇,南宫寒趁四下无人时,拿走了那把折扇。扇子上是司弱兰写的下半阙“春去莫流连,杏子初甜。春心总误几更天。最是人间四月景,岁岁年年。”

就在这样的磕磕绊绊中,一年过去又一年。
可惜,书院最终毁在一场大火中。

3.
书院被烧毁的一年后,在司潘佑的坚持下,南宫寒成了司家的女婿。
司弱兰觉得,南宫寒变了,变得冷血,陌生甚至变得可怕。她想要做些什么,没有人愿意帮助她,她也不知道书院的其他人怎么样了,直到有了梦蝶的消息。
可惜,他们的计划失败了,梦蝶没有见到院长最后一面,甚至屋山,轩庭入狱,大家伤的伤,散的散,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
屋山的事,最终变成了一场争吵,与其说争吵,倒不如说是司弱兰单方面的质问,她问南宫寒,为什么要这样对屋山,为什么要这样对院长,为什么全然不顾同窗情谊,她问他是不是忘了东君书院的训诫,可是她得不到任何回答。

司弱兰看着南宫寒离开,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,眼前似乎有一大片的黑暗来袭。

“夫人。”
“夫人!快去请府医来。”
“弱兰!”
司弱兰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,在说去请医生来,她想说一句没事,但还是被眼前的黑暗所淹没。

南宫寒在回头的时候,看到的是司弱兰缓缓的向后倒去,他抱着她的时候,看到她嘴角的血迹。
“弱兰!”

府医被很快的请来,众人几番忙碌后,
屋内,只剩下南宫寒与司弱兰二人,南宫寒看着司弱兰,只记得府医那句“夫人气血两虚,这次又气急攻心,虽已无大碍,但仍要好生调养,免得再出意外。”
“弱兰,我是不是做错了。”
“弱兰,对不起。”

从书院被毁,南宫寒就开始做一个噩梦,梦里书院的众人历经世间苦难,梦里轩庭失去了自己的左臂,梦蝶一个人在边塞求生,梦里屋山在狱中惨死,嘉明沦为小商贩,梦里弱兰说怨他,恨他,要杀了他,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,他保护不了任何人,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君书院的同仁都葬身在北宋的箭雨之下。南宫寒带着司弱兰逃进了一片树林,可是,司弱兰的故事在那里画上了短暂的句号,她替他挡下了致命的暗器,在寂寥的秋风与漫天的红叶中,只剩下南宫寒一个人,他甚至不敢抱起失去血色的司弱兰,不敢喊她的名字,不敢说一句对不起。

南宫寒陪了司弱兰很久,但在司弱兰醒之前,他匆匆离开。

“夫人,您看,大人命我们准备了些糕点。”
“不用了,你下去吧。”
桌子上,放着一盘司弱兰最爱的糕点,她呆呆的看着那盘糕点,半晌没有动。

那天之后,南宫寒几日未归。

那一夜,司弱兰是被外屋有人摔倒的声音惊醒的,屋中的人,正是几日不见,此时正一身酒气的南宫寒。
“弱兰。”
司弱兰没有回应,只是微微坐起身偏着头,看着他。
“你怨我,是不是。”
还是没有回应。
“我知道你怨我,你怨我没救下书院,怨我诋毁院长,怨我救不了屋山!”他扶了扶一旁的桌子。
“你醉了。”
“你怨我,或者,你在恨我。”
蜡烛终于燃到了尽头,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“弱兰。”
“我不恨你。”
“弱兰,你应该恨我。”
又是一片沉默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,到底是谁告密院长通敌吗,没错,是我,我才是那个告密的罪人。可是,我拒绝不了院长,我不能辜负他的嘱托。我没办法告诉你,我以为我做了最好的局,能让梦蝶和院长见最后一面,可是我不知道,为什么会把屋山卷进这场祸事,我不想屋山死,我也想救她,我想让她活着,只要活着,我总能想到就她的办法,这些你都不信,你不会信的是不是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司弱兰种种回忆忽然就开始扑面而来,记忆中,院长最后嘱咐自己的话语,大火过后的书院,被自己偷偷抄录下来送给王屋山的地图,还有屋山看自己的最后一眼。
“弱兰,你信我,我没有变,没有愧对院长,你信我。”
似是大梦一场醒,那些曾经被忽略的,被偏见对待过的细节,变得越来越来清晰,院长说过,弱兰,切记不能听信谗言,意气用事。

“原来,是我的错啊。”
没有人说话,只剩下窗外的一轮明月。

“小哭包,别哭。”南宫寒伸手擦去司弱兰眼角的眼泪。司弱兰忽然抬起头,“你到底是谁!”
“那年秦淮河畔送我风筝的人,是你!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!”
“元夕灯会放烟花的人是我,带走石桌上折扇的人也是我。”南宫寒握住了司弱兰的手,“你说,两人对酌山花开,一杯一杯复一杯,你说,我醉欲眠卿且去,明朝有意抱琴来,你说,最是人间四月景,岁岁年年。我们不吵了好不好,我也会害怕,我不想失去你,弱兰。”

误会终于被解开,还好被解开。

在南宫寒的描述里,司弱兰知道了院长最后嘱托南宫寒的事,知道了司潘佑和院长的计划,知道了亲王府留在大家身边的奸细郎粲,知道了南宫寒的不容易。

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。”
“我怕。”
“怕什什么。”
“我怕你卷进这场纷争,我怕护不住你。”
“别怕。”

4.
那夜过后,外界传闻,南宫寒和他的夫人争吵了一宿,南宫寒被司弱兰扫地出门,只得去客栈暂住了几宿。最终,是司潘佑出面,司弱兰才同意南宫寒回府,二人的关系,陷入了冰点。

南宫寒沉迷政事,而司弱兰则日日于高台饮酒,郎粲就是在这个时候与司弱兰交谈的。
他说,他深知亲王府势力猖獗,国不能长久,他说,东君学子应当有血气,他说,应该与那北宋兵戎相见,杀他个片甲不留。
司弱兰听在耳中,只是看着他。

郎粲就这样和司弱兰达成了一致,达成他以为的一致。

借着郎粲的令牌,司弱兰拿到了那张金陵的布防图,只是,郎粲的这张图上,标明了北宋的进军路线,这张图也被司弱兰完完整整的临摹下来,带回了内阁学士府。

“果然,亲王府早就想与北宋交好,这布防图一旦到了北宋,金陵城守卫怕是坚持不了一日。”司潘佑皱紧了眉头。
“岳父,濠州近日战事吃紧,莫将军怕是也坚持不了几日。”
“轩庭?”司弱兰看了看刚刚送到的战报。
“嗯。”
“他不肯撤。”
“不肯。”
“爹爹,事不宜迟,不如让我去濠州,劝轩庭撤兵。”
“不行。”司潘佑和南宫寒同时否定了司弱兰的提议。
“金陵城中,本就传闻我与南宫不和,倒不如就借此机会,方便我离开金陵,救人如救火,再迟几日,怕是轩庭身死,濠州城破。”
“可是。”
“只有我出城,不会引起注意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南宫!东君同仁,功在当代,利在千秋。我不怕。”
“好,那今夜,你便出发。”司潘佑终是同意了这个计划。
“万事小心。”
第二日,外界又传闻,南宫寒和司弱兰又争吵了一夜,这一次,司弱兰被气的摔门而出,头也不回的离开金陵城。
郎粲也来询问南宫寒情况,推开门,只看南宫寒趴在几罐酒坛间,“南宫大人,你这是?”
“我没事!”喝醉的人支起摇摇晃晃的身子,桌边的一坛酒掉落在地上,溅湿了衣角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你这,快快歇息一番。”
“来,郎大人,一起喝酒,喝酒啊!”

因着众人的拖延,司弱兰成功抵达濠州,城外不远处。有一处客栈,叫东君客栈,她心下一惊。
在这里,她不仅见到了莫轩庭,也见到了李梦蝶。
三人从月升谈到了月落。各种朝中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也渐渐明朗。最终,莫轩庭采纳了司潘佑的建议,同意回撤金陵,在做打算。

返回金陵的那一日,南宫寒早早的躲在城外的竹林,蓝色的衣角被风吹起。他等到了,他要等的人。
“弱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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